关于阶级斗争与穷人走向末路,韩国导演奉俊昊以《寄生虫》作出幽默、黑色且沉重的回应。Netflix 发行,美印合拍的《白老虎》(The White Tiger)俨如其印度版,同样尖锐激烈,道出封建种姓制度带来现代社会阶级之间无可避免的碰撞。故事从主角给前中国总理的一封自白书开始,娓娓道出来自贱民阶级的他,试图通过成为太子爷司机攀附权贵,以摆脱贫穷悲惨命运的经历。他以为太子爷浸过花旗国咸水,其老婆又已移民美国多年,二人知书识礼,对他显出一点尊重并愿意与他接触,就有脱贫的希望;好景不常,太子老婆醉驾撞死街童,主角被老爷和警长签纸认罪屈「食死猫」,此时此刻太子爷回复本色以阶级差将自己压倒。最后他领悟到:奴隶不可能通过力争上游,逾越阶级制度的高墙。
资本社会制度在昔日西方通行,在于教育制度上提供相对平均的机会,社会有相对公平有力的法制,低下阶层有力上游到中产甚至富人阶级。但在今天呢?当美国都有垄断财富和大数据的政商集团,亚洲国家权贵牢不可破,歧视穷人的情况只是更严重;结合文化上既有的封建制度,景况令人更绝望。不论《寄生虫》的富人一家,或《白老虎》的太子爷两公婆,对穷人表达友善皆出于仁慈(英文的 mercy)而非赞同消除阶级壁垒,前者始终介意穷人的寒酸味(混合某种食材,穷人特有的刺鼻味道),后者则在重要关头表现歧视穷人的本能。太子爷象徵的开明代表,纵然深受西方文化影响,但只要自身受威胁或利益受损,自会回到原来位置。对立面上,代表穷人的主角也好不到哪里去。当他发现上游之路行不通,他本能地表现逆来顺受,本能地站在低贱本位任人鱼肉,直到最后一刻才有所领悟。身后家人也安于现状,从不思考如何脱离贱民阶级,也视主角为摇钱树,甚至主动安排婚姻将之綑绑。
「穷人斗穷人」是《寄生虫》剧情最重点,活在有钱人底下的两家穷人斗个你死我活,争做好食好住的豪宅蟑螂,如厮斗争是穷人内化阶级定位的一种自觉。《白老虎》也一样,主角斗走太子爷的老司机,面对不公平对待的时候并不是据理力争,而是「肯定」自身定位进而听从指令行事。去到最后,如何从底层往上爬呢?首先要从意识入手,放下穷人的自觉才可狠心大干一番。也因领悟到「贫贱」是一种自觉,主角选择带着跟他生活的姪子逃亡并供书教学。只有洗脱穷的意识,才有望摆脱贫困。「穷」不只是现实状态的叙述,更是一意识;种在脑海的话,穷人就注定一世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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