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91年，华纳推出陈百强重返该唱片公司的第三张专辑《Love In L.A.》，L.A.即Los Angeles，是美国加州城市洛杉矶的缩写，这张专辑可直译为“爱在洛杉矶”。专辑收录了10首歌，从内容上看，除《寂寞的感觉》歌词中提到“为你踏遍欧洲美国”外，几乎与洛杉矶这个城市没有多少关系，但为何会爱在洛杉矶呢？据载陈百强说过，他很喜欢洛杉矶，而他所唱的都是情歌，于是当年该专辑就此定名为《Love In L.A.》。经查，专辑封面背景是一堵名叫“You are the star”的墙，位于洛杉矶市好莱坞林荫大道，原是好莱坞历届著名演员在电影里所塑造角色的涂鸦墙，现已随好莱坞闻名世界，还是当地文化遗产重点保护对象。陈百强一生的流行音乐专辑，封面以平面设计的多，以风景作为背景的少，出国旅行拍摄封面更从未有过，且其大多专辑跟爱情有关，为何唯独这张专辑才叫“Love In L.A.”呢？笔者从更大的范围推测，（一）洛杉矶有其所爱，才爱在洛杉矶。综观陈百强一生所传恋爱对象，有美国留学史的，唯独何超琼，其曾留学美国圣塔克拉拉大学修读市场及国际商业管理专业，该大学刚好也在加州；当然，陈百强曾接受采访时表示过“比较喜欢混血儿”，也传其中一位在美国，但无论如何，实际很可能就是陈百强在洛杉矶有过一段情或美好回忆，才会“爱在洛杉矶”。（二）1991年1月8日，何超琼与许晋亨大婚，这桩被誉为世纪的婚礼连摆四晚夜宴。全城众所周知，陈百强当时与何超琼“不是爱情胜似爱情”，却忍痛出席。此时的陈百强想必仍强作笑脸但却心乱如麻，或已是痛心欲绝，借新专辑躲避媒体、逃避现实，到“前爱旧地”缅怀、追忆，放下一段旧情，追寻另一位新欢，兼顾工作拍摄封面，完全在情理之中。虽然这张专辑的官方名字叫《Love In L.A.》，但在国内，英文名称一般会被译成中文才能更易记易传，如以独特性命名，这张专辑无疑应叫《一生不可自决》，况且，《一生不可自决》在华人世界的熟知程度，几乎完全等同于陈百强本人了。 这张专辑，徐日勤作曲、林夕填词的《天生不是情人》，陈百强作曲、向雪怀填词的《寂寞的感觉》等虽然也备受社会大众青睐，《天生不是情人》也因是林夕填词而更备受关注，将其置顶放在专辑第一位，引进国内时还直接命名为这张专辑的名字。但终是口碑胜于声望，“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即使《一生不可自决》放在第二面的第二位，但金子总会发光，人们至今仍不会遗忘，甚至历久弥新，经过时光的洗礼更加推崇备至。笔者推荐这张专辑，无疑首要是因为《一生不可自决》这首歌。在黑胶唱片年代，华纳唱片公司只在这张黑胶唱片正式发行过这首歌，全球黑胶生产线于1992年已全部被CD生产线取代，此后再版或引进发行的，已非原版声音，对于追求极致音效的音响和音乐发烧友来说，原装原版才是最有价值的、最值得收藏的，这无疑是这张黑胶的显著价值之一。 《一生不可自决》歌曲由Peter Lai（赖健聪）作曲、编曲，向雪怀（原名陈剑和）填词，1991年香港TVB电视明珠台播放《末代皇帝》电视版本时，用了《一生不可自决》作为粤语配音版的片尾曲。笔者认为，《一生不可自决》这首歌最直接的情感表达，是人的一生，自己不能决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填词人向雪怀在《爱在纸上游》中说：“《一生不可自决》是赖健聪（Peter）只用了二十分钟完成的作品，得到Danny（即陈百强）的首肯后，把作品送到我手上。”向雪怀顿起担心，“Demo（小样）录在卡带上，我回家听了很多遍，越听越不开心，因为如果陈百强喜欢这首歌，即是他还没有走出心理阴影。我应该怎么做才对，我应该如何写才好？真的很困难，我要在鼓励和控诉之间作出选择。当然我没有选择余地，最后只可尝试将两者结合。这两个对立面在同一首歌里，起笔又谈何容易？”究竟是什么 “心理阴影”？其实向雪怀此时此刻应是非常了解陈百强的处境与心理状态的。 的确，写一首既承认自身不足但又积极向上的作品实不容易。向雪怀说：“Danny不是一个圣人，他有所追求，但绝不妥协，因此一开始我就用‘我没有自命洒脱’承认这个事实。我要写一首他自己唱给自己听的歌，一首他自己告诉自己现实是多么残酷的歌，一首他自己提醒自己要懂自我鼓励的歌。眼下‘曾心爱的为何分别，和不爱的年年月月，一生不可自决’的爱情多的是，没什么稀奇。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那是人之常情，因为不用面对永远守护的艰难。”“我主观的愿望是当他每次唱这首歌时都能给他正能量。听说他之后真的找回自己，重建快乐，做回一个开心的人。”  向雪怀对陈百强的理解显然是深刻的：“陈百强的郁闷来自他‘仍然愿一生一世的欠缺’都不委屈自己，真不幸又一次写中他当时的处境。他录唱时十分兴奋，录好后还要求监制给他机会中段Double track，希望达到最完美的效果。”后来，《一生不可自决》入选1991年香港劲歌金曲第一季季选，在颁奖礼上，被问自出生到现在有什么是自己决定不了的？陈百强说，有一样东西真是决定不了的，就是姻缘，工作上幸运又肯努力的话，应该会有成功的一日，可以决定的，但姻缘来就来，去就去，得到的未必好，所以，真的决定不到。被问及姻缘影响了你的歌，似乎感到你比较“灰”一点，你自己的人生观是悲观还是乐观时，陈百强说，可以大胆一点说，以前的我是比较悲观的人，可能天生又或者音乐上的环境使人感觉自己比较失落，但突然间找到心里的意愿，现在完全偏向于乐观，希望大家感应到我乐观的一面。事实上，有人认为：《一生不可自决》是陈百强所有歌里最喜欢的一首，这首歌和《我的故事》一样，是写人生的，无关风月，歌中富含哲理和感悟，是Danny一生最贴切表达！ 从更深情的表达上，笔者同样深爱着另一首由陈百强作曲、向雪怀填词的《寂寞的感觉》。陈百强在“紫色个体演唱会”上说这首歌是其心仪的歌：“我自己作曲的作品，是我喜欢的情歌。”笔者由衷赞赏此曲充分表达了陈百强此刻痛失挚爱后“流浪”的心情，也由衷赞赏向雪怀充分理解陈百强的过往与此刻苦闷无所适从的心情；此时的陈百强不远千里“踏遍欧洲美国”，是逃避现实也好，是追寻旧爱足迹也罢，但无论如何“遍走千里万里仍然绝对寂寞”；向雪怀以表面几近毫无感情色彩的字句给听众勾勒了平静而立体的画面，“划破长夜的车，停在一个露天影院的转角，望见银幕一双含情主角，正演出你我昨日有影皆双”，有谁可知，陈百强在美国留学时，正是购买过一辆跑车。接着，过往的场景似是一幕又一幕，“共我流浪的车，停在一个共你相识的咖啡店”，有谁可知，这店是否就是陈百强与何超琼拍摄《深爱着你》MTV时两人互诉着首次偶遇兰桂坊最喜欢的餐厅？“让你做靠枕的肩膀，间中都有你散发出的幽香”，有谁记否，陈百强30岁生日微醺偎依在何超琼香肩的画面？但即使其无限的眷恋，直到“望见鱼白天空柔和光线，更显出了我现在满腹心酸”。没有比歌手自身更清楚和懂得用什么音符来表达自己的情感，也没有那位词人更清楚和懂得刻画陈百强的心境了，两者的恰如其分，加上架子鼓饱满深沉又带茫然节奏的低音将伤感的气氛烘托到了极致，完全使人带入了陈百强的痛苦中。  平心版封面 平心版圈心  凸心版封面 凸心版圈心 笔者收藏的这张《一生不可自决》专辑是凸心版，在推荐陈百强《一生何求》专辑时，笔者已首次谈及香港华纳黑胶的凸心问题。1991年正是CD大行其道，黑胶唱片几乎停止生产的时候，虽然这张黑胶唱片未能查得确切发行数量，但几乎可以推断，接近世界黑胶时代的尾声，这张黑胶唱片肯定不会发行太多，从现在各大电商的销售来看，网上能见到的可谓寥寥可数，成色一般的价格已在5000元以上，最高甚至达万元以上。内容的可听性、耐听性，数量上的稀缺性，最终反映在价格上，市场永远是正确的。本来就已这么稀缺的黑胶唱片，还要区分版本或版次，市场在售的绝大多数是平心版，更显凸心版的稀罕，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可能未必相信其存在。一位曾经收藏达数万张香港流行黑胶唱片的经销商称，几十年收藏黑胶生涯，见过《一生不可自决》专辑凸心版的也不过几张而已。关键还在于，凸心版相较平心版，声音线条感更为清晰，层次感更为明显，背景更为宁静，更饱和更有张力，声音似乎更有感情。有发烧友甚至称，凸心版似乎能听到陈百强在哽咽、哭泣的感觉。在笔者看来，陈百强演绎《一生不可自决》《寂寞的感觉》等歌时，似是人未言，先闻哭啼声；人未谋面，已先睹其哀。陈百强淡淡的唱来，似诉带泣，几声凄厉，又几分哀怨，其整个情感灵魂像是活生生的呈现在眼前。人生苦短，命运无常，平淡处深情却似是排山倒海扑面而来，闻者痛，听者悲，无奈气氛弥漫，欲诉无言，但痛到极时似幻有无。词意高度的思想性、艺术性与可听性，使人极易融入旋律与歌词营造的氛围里，悲壮、无耐，稍为熟知陈百强往事的便很容易陷入其与何超琼“世纪之恋”的痛苦中，产生无限的怜悯与悲伤，这难道不像是现代版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吗？ 向雪怀说：“正当他重新振作，开放自己时，1993年的某日，他昏迷家中，一病不起。他的一生虽然短暂，但留下来的歌曲和歌声丰富了生命，他的影子永远留在人们心中。粤语乐坛因为有陈百强，我们的音乐才永远不死。”  从目前公开的资料看，笔者认为，陈百强的不幸，一是事业上的压力，虽然他比谭咏麟、张国荣成名早，但后来完全被谭张超越，后期有些唱片的销量也未尽人意，虽然陈百强并不像媒体描述那样患有“名利失落的情绪病”，但承受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二是精神上的压力，陈百强大龄未婚，媒体甚至传其同性恋，他索性将“我是同性恋”印在衣服上以示抗议。另外其不想过多暴露在镜头下，始终刻意与媒体保持着距离，不愿意娱乐媒体消费自己，逐渐有意无意地避开媒体，导致有些媒体认为其冷酷，“太孤傲”，我行我素，甚至被直接批评“冷血寂寞”，虽不能说陈百强被不实报道彻底摧毁，但这种不良关系与张国荣离世前出奇地相似，紧张的关系无疑加深了其精神压力。三是爱情上的压力，陈百强与何超琼互称“红颜知己”，陈百强曾因遗失了一块名表而闷闷不乐，何超琼马上偷偷购买了一块同样的给他；还说她谈过几次恋爱，只有Danny知道……种种迹象表明，在外人看来，他们明明是最般配、最推心置腹且心中都有彼此的一对，但无奈“向来缘浅，奈何情深”，事业与爱情的双种打击，加重了其本来的抑郁，结果一失足成千古恨。（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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